他第一次出現在我生命中時,就像隻飛快的黑豹般竄過我的眼前,那時我昏
昏欲睡地在課堂上聽著無聊的理論,而他,那一閃即逝的黑影,帶給了我一
絲絲的野性與一些些的刺激還有那無限大的遐想空間。

他第二次出現在我生命中時,是在宿舍外那沉寂的走道,那優雅的儀態在在
顯示出他的自信與尊貴,而大跨步的行走節奏卻毫無破壞空氣中寧靜的氣氛
,這時我的心已悄悄地被他所虜獲,成為了他爪下的獵物。

從此我開始在校園中找尋他的蹤影、嗅著他的氣味、追尋他的腳步,然而無
論我用上什麼辦法,埋伏也好、跟蹤也罷,就是無法主動補捉住他的影子,
但每個午夜夢迴我感覺到寂寞時他卻又會很巧合地自窗外或廊下輕聲走過,
等我查覺到時往往只能一窺其背影。

就這樣子,我和他那有如捉迷藏般的完美默契漸漸培養起來了:白天是屬於
我的時間,一段讓我在各棟樓層間四處迷走以跟上他的腳步的時間;晚上是
屬於他的時間,一段讓他在屋內簷下不定飄忽以引誘我尋覓這一個總是抓不
著的黑影的時間。

他也慢慢走入我的生命、我的話題、我的生活。我的生命中被他一分為二:
沒有他的時候以及沒有他的時候;我的話題中增加了他的部份,讓我的朋友
迫不及待的想認識他,甚至想幫我和他牽線;我的生活中雖然不能分分秒秒
看見他,但是我卻可以藉著我腦海中的印象將他重現在畫紙上。於是在我身
邊的空氣中彷彿滿溢著他的身影、蕩漾著他的氣息。

就在一個不經意的早晨,我和我那眾姐妹淘瞥見他在餐廳外的草地上慵懶地
曬著太陽的模樣,這是我第一次瞧見他休憩的臉,只見他和三五好友一起躺
在青綠的草皮之上嬉鬧遊戲著,那光景就如同靜謐的畫作似流暢。然而一陣
急躁的腳步聲打斷了這平緩的節奏,他們馬上就如鳥獸般地一哄而散,我似
乎發現他在逃逸的同時回頭朝我看了一下,或許是我多心了吧。

那令人生厭的噪音越來越接近我們,直至我們的桌旁才停止,原來那沒有公
德心的製造噪音者是我們的舍監大人,短暫的美好時光就這樣被她帶回到上
課快遲到的現實面上。在晚餐後的閒嗑牙時間中與朋友聊到早上所看見的他
,但卻聽朋友說他似乎已經名草有主了,要我別去拆散他們。我也只好把心
中那股想將他緊緊抱住的衝動緊緊壓抑下來。

或有心或無意,即使我早已下定決心不做破壞感情的第三者,但他卻故我地
照著舊有的步調在我面前游移,甚至提高了他出現的頻率,讓本應沒有他的
早上也可以清楚看見他那身披一襲黑衣的身影。就像是惡魔的使者,不停低
語呢喃誘惑著我將靈魂交給他做為與撒旦交易的籌碼。

我動搖了,我開始覺得他之所以會出外流浪一定是因為不被擁有他的那個她
所重視,我不自覺地為他叫屈,甚至開始幫他編織了各式各樣的藉口,只為
了讓他能順理成章地進入我的心房。

他似乎也動搖了,他彷彿能感覺到我對他的珍惜以及真心,還有以前的那個
她所不能給他的安全感,他慢慢地對我打開了他的心防,甚至願意在我窗下
駐足,偶爾還會在夜深人靜的星空下細聲輕語地傾訴心中對我的感情。

我明白我的心中已經不能沒有他的存在,但是他呢?每個死黨都告訴我,我
已經是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個人了,這真的是事實嗎?無奈我和他一直沒
有勇氣去跨越那條橫亙在我倆間的鴻溝,我倆的關係就這樣一直處在曖昧不
明的階段。

一直到了我將要畢業的前一天,他又準時的出現在我窗櫺之前,只是這一夜
我倆對望無言,像是在看誰會先忍不住的說出心中的想法。那寂靜的氣氛不
知不覺地加快了時間之輪的速度,過了一半的子時鐘聲迴盪在只有我和他所
存在的空間之中,十二響後依舊是一片萬籟俱寂的靜,最先打破這宛若有形
固體的寧靜聲音反而是一陣輕脆好似鈴音的呼喚聲。

是的,如同灰姑娘的故事一樣,過了午夜後一切魔法都會消失,再美麗的公
主也得回復到原本髒亂的小姑娘,而他就和那陣隨風一起消逝的喚聲隱沒在
夜色中,唯一留給我的除了記憶外就只剩他最後那匆匆一瞥時眼裡的落寞與
逐漸遠去的他的綠色眼眸。

如果那時我先開口,那我們之間的天秤是否就不會翻覆了呢?不過我唯一能
確定的是,在那十二響到喚聲響起的短暫時光,我們的的確確知曉了對方的
想法,若說這是交心亦不為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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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此篇的靈感來自於某個週日早上在窗外懶洋洋曬著太陽的金黃波斯貓,然而
當我睡醒時牠早已自那冰冷的石塊上出發尋找牠的下一段歸宿了。

至於故事中的他是人還是貓,最後的那個呼喚聲又是誰,這個疑問就請自行
想像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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