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故我在

或許是中午吃的太飽了吧
鳳城的一客叉燒鴨腿飯加上普吉島的幾顆雞球與一杯洛神花梅
到了晚上仍然在我的胃裡翻滾著
連胃酸都無法稍減他們佔去的空間

從研究室回家的路上身體好冷
雖然不停落下的雨水帶給嘴唇不少水份
卻也帶走了身體內不少熱量
真的好冷

抖著抖著　肚子竟然不禁餓了起來
想起那好吃的沙茶羊肉燴飯
趁著紅燈時看了一下手機
也快是他們關店的時間
不知道今天有沒有機會吃到

姑且不論結果如何
我開始往攤子的所在處騎去
約莫十二點半　到了
昏黃的燈光告訴著我應該還有機會吃到

坐在常坐的位置上
隔壁桌還有四、五個客人
想必是因為他們的關係
讓老闆晚了那麼幾分鐘關門　讓我晚了那麼幾分鐘回家

「羊肉燴飯一客，多沙茶多飯」

過了五、六分鐘之後
老闆吆喝著『多沙茶多飯的羊肉燴飯來啦！』
我拿起筷子與湯匙開始貪婪地吃著

沒多久　鄰桌的客人起了身、付了帳
找好錢的老闆則是拿張椅子坐在我面前

『剛下班啊』
老闆對著我說道

「沒啦，還在讀書啊」
『喔？讀哪一間呀』
「臺大囉」
之後就開始了二十分鐘左右的對談

前言不外乎是從科系開始聊起
聊著聊著就聊到了景氣

果然　歹年冬的時節一講起景氣就有說不完的話題
老闆開始對我說起他朋友的故事
總之就是他朋友讀的學校雖然不是很好
但由於他對英文感到有興趣
因此一畢業就拿著打工賺來的錢到美國去流浪
之後回到國內的某家家電公司工作
在一次的展覽中　董仔帶著國外客戶來參觀
精通英文的他就開始 bulabula 的介紹起產品
臨走前客戶拿給了他一張名片
故事的結尾　他朋友現在是美國某公司月入五十多萬的行銷部門經理

『古人說的好　本事本事，你有多少本才能做多少事』
『要好好讀書啊　像我們這行賺錢很累啊』
老闆淡淡的說

「嗯　這條街上賣宵夜的攤子不少，想必競爭也蠻激烈的吧？」
順著話題的我如此說道
沒想到這一句話一出口
老闆又告訴了我一大段故事

『你知道我們這家最好吃的是什麼嗎？』
『就是魯肉飯啊』
他熱心的告訴我魯肉飯的精華是在魯肉
果然有道理
這就像是淡水魚丸的精華是在魚丸一樣的不易發現啊

總之　對於他家的魯肉飯是經過重重熬煮才出爐這一點他十分自豪
而且對於魯肉　他堅持一定要用手工一刀一刀慢慢切
這樣才能保持口感與咬勁
否則就和肉燥飯是一樣的東西

在那條街上賣魯肉飯的店家不少
但在那些店家沒開店之時
他們還會跑來老闆這吃魯肉飯
順便偷學老闆的工夫

『我和他們用的醬油還不是一樣，重點就是差在花的時間與功夫啊』
「是啊，就是用心啊」
嗯，食神說得好
一字曰之心
想必老闆一定是中國廚藝學校出身的

「不過，為什麼你們要擺攤子啊？開店不是比較好嗎」
『我以前在台北橋下有店面，只是後來收了』
這一聊又扯出了老闆的教育觀
原來以前他們夫妻倆早上起床時小孩還沒起來
回到家時小孩已經去睡了
最忙的時候甚至一週聊不到一句話
於是他決定把店收了　跑回自家樓下擺攤

教育觀聊完後　老闆對我分享起他的原則
以前他也在銘傳附近賣便當
那時一個便當他只賣 60
附近很多店家都要他一起調漲
但是他就是不管他們
自始至終就是 60

『像對面那家店也有當歸羊肉，年前羊肉一斤漲五元，他們就一盤漲他個十元』
『我們一盤 75 他們一盤卻要賣到 100』
這時老闆對對面店家惡意調漲的行為抱怨了起來

「除了價錢外，還要好吃啊，像你們的價錢跟口味就頗實在的」
我附和道

果然　老闆又對我介紹起他的生意與用心
在早上七點多他就要起床熬湯
過了三、四個小時開始起泡時再撈掉湯上的泡

『你知道嗎，我們家的羊肉湯和別家的口感不同喔』
原來老闆有個朋友還是親人在賣燉雞
一天可以賣個百來隻
老闆就會跟他拿燉雞的高湯來提味

『現在你啊　書是一頁一頁的讀，以後鈔票就是一張一張的賺』
扯著扯著
老闆又把話題扯回一開始的部份

『要對父母好一點啊，如果沒有他們你也不會讀得那麼順』
老闆講完後站起身點了個煙
原來　一個扛起家庭擔子的男人背影也可以那麼漂泊啊

羊肉飯老闆
我會好好記得你告訴我的話

還有
下次來時我也會記得點魯肉飯加羊肉湯的